【情定三生】【迟瑞×原创女主】春日迟青 第19章
【一】
此时此刻，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。
迟瑞偷偷观察着李肃青的神情，心想不能教这突如其来的亲近，冲昏了头脑。
她深知自己的魅力，将男人对她的爱慕看得一清二楚。所以是不是在觉得他蛮不讲理的时候，她就会用这种方式来取悦他？
不，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。
“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，先前是我心邪想岔，督军府我不去了。既然程二要抢这个先机，那便让他抢吧，横竖是忍一时之气。宰相肚里能撑船，我撑不了船，撑一个程二还是足够了。”迟瑞说着，扣紧李肃青的手放在自个儿的胸口，没有错漏她脸上闪过的错愕神情。
李肃青挣了一下，发现他不肯松手，便随他去了。她道：“那倒也不必如此丧气。先同我说说罢，程二那批货大概还有几天会到金城？你名下的布庄铺子又是如何张罗？”
金城说大不大，但也决不能说小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，外加城中心，迟家的布庄店铺足有十三户。待全部配备齐全上市，大约要五日。可是程二的那批货三天后就到了，他今日已经将这广告登报，大街小巷、铺天盖地传起了消息。所以即便迟瑞现在开始宣传，也是晚了一步。
李肃青转头看迟瑞，道：“工厂不是可以一日生产五千匹？不管产了多少，先拿出来集中卖。至少这头三天，程二他可拿不出布来。”
迟瑞想了想，最后还是摇头，“布料不是快速消耗品，所以金城布匹市场的大小基本固定，后续的生产跟不上，一样无用。”
“所以我们得给他们一个，必须买迟家洋布的理由。”
“程二那批布从南方运来，成本比咱们的高。我可以压低价钱，薄利多销，还可以不计繁琐，去接那些量小的订单。但是大户人家的阔太太和千金小姐们不在乎这点钱，她们要的是能立刻拿到货。”
迟瑞说来说去，还是一个时效性的问题。但李肃青认为，只要让顾客觉得迟家洋布足够好、值得等，他们就是排队也会买。
“那就不要压价卖了，我有一个想法。迟瑞，你看过展览吗？”
“上学的时候去看过西洋画展览，你是指那种展览吗？”
“差不多，不过形式上再简化、灵活一点。你看，买布是为了做衣裳，这中间也有一个时间差。我们就用这三天的时间，筹办一个小型的展览，让府里的丫鬟、小厮穿上洋布做的衣服，上台去走几圈。那些客人们看到实际效果，心里就有数了。”
迟瑞已然听明白了，他笑道：“金城原先可没有过服装模特展，这个摩登时髦，办好了定能教人津津乐道好长一段时间。”
“可惜只有三天，咱们只能简化、简化再简化。月份牌也来不及做了，你今日就去报馆，将此事明日登报，整个的具体流程去你的书房谈。”
刘管家对举办宴会这种事情，熟练得很，下帖、接待信手拈来。只不过是要把这地点，从迟家大宅移到城中心的店铺里去。迟瑞一将设台的大部分事宜同他交代清楚，便行色匆匆地赶去报馆。
至于李肃青，早在和迟瑞对完流程脚本后，就点了府里长得清秀漂亮的丫鬟小厮们，奔去缝纫房折磨那四位裁缝师傅和各自带的学徒了。他们得在这三天里，至少做出十套衣服。
这昏天暗地、没日没夜的三天下来，李肃青心中暗自庆幸还年轻，没瞧见那两位上了年纪的师傅，头发都掉了一大把。幸亏迟瑞给的劳务费够高，否则就该撂挑子不干了！
那日下午的服装展，据说很成功。为什么是据说呢？李肃青原本是在场的，但实在是累极，还没等到模特出场就已经睡死过去，再醒来便是第二天了，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。
“老夫人，大喜呀！咱迟家的洋布一上市，就被众人疯抢。那个程二啊，都快气疯了，大家伙儿宁可来咱们店里预订，也不去买他的现货。”
“是啊老夫人，您老不妨出去转转，这大街上的小姐太太，十有八九穿的都是咱们迟家的洋布。都说啊，这迟家的洋布好看又实惠，比丝绸时髦便宜，比土布舒服大方。”
“好好好！”迟老夫人听了，嘴巴都笑得合不拢。
“这说到底，都是咱们少爷聪明又能干！想出模特展这个好法子，那天连记者都来采访报道了。恭喜老夫人，迟家后继有人呐！”
迟瑞的茶才喝一口，又放下了。“奶奶，此事我不愿居功，办展这主意是肃青出的。”
几人皆一愣，陈管事很快便圆滑道：“那就更加要恭喜老夫人与少爷，得此佳媳和贤内助！”
陈管事这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，迟瑞复又端起茶盏，眉眼含笑地呷了一口。“奶奶，我们工厂现在生产的洋布，应付金城的市场已经绰绰有余了。我想着，还要把布运到南方和北平去，那些地方才是真正的潜力无限啊。”
“南方？”迟老夫人皱起了眉，“那些土匪，不是占了南下的要道吗？如果要运出去的话，就得绕道。这一绕，圈子可就绕大了。”
【二】
迟瑞在书房里兀自沉思着，却见婉儿轻手轻脚地跨进门来，禀道：“少爷，少奶奶突然发起了高烧，您要不要过去看看？”
“怎会这样，请大夫了吗？”迟瑞从椅子上站起，绕过书桌一边快步走，一边疾言问道。
“已经去请小顾大夫了。”这小顾大夫，说的便是顾知夏了。
“让你去请顾知夏，你怎么把你家少爷给请过来？”李肃青靠坐在床上，这会儿只觉得头疼得紧，额头上盖着的湿巾子，仿佛教那温度给烧干了。
迟瑞伸手掖紧了被角，又取下巾子，亲自捋起袖子在冷水盆里浸湿、拧干，重新贴回她额上。
一张俏脸烧得通红，双眼朦胧地望着他，活像是喝醉酒般的醺醺然。偏偏嘴唇又苍白得吓人。
“我不过来，怎么会知道你病成这个样子？你是要……”心疼死我吗？
迟瑞咬了咬牙，拨开她脸上的碎发，那神情看起来，竟比她这个病人还要委屈。
李肃青没躲，一是因为没力气，二是因为他的手浸过冷水，冰冰凉凉的倒是舒服熨帖，也就随他去了。
一次随他去，两次随他去，次数多了、时间长了，难保不成习惯。
“又不是什么大毛病，何必大惊小怪。”李肃青不满地嘟囔道。心里又有几份尴尬，她这毛病用现代话来说，就是经前综合征，抵抗力下降。
顾知夏进来看诊的时候，搭完脉盘问道：“是不是熬夜了？”
李肃青点头。
“还偷吃了辣的和冰的，是不是？”
“没偷吃。”
“真没吃？”
“就，就是昨天大蓉她们做橘子冰酪的时候，嘴馋跟着吃了一小碗……”李肃青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顾知夏一脸恨铁不成钢，“你这张嘴真是不能信，说一小碗，那想必就是三碗打底了！明知道这几日要好好休息，忌酒忌辣忌凉，偏偏要把禁忌犯个遍，活该疼死你算了！”
“酒我没喝啊。”李肃青还要再弱弱地反驳一下。
“你不说话，没人把你当哑巴！”正在桌前写药方子的顾知夏，回头又骂了她一句。
李肃青头缩回去了。
虽然在别人身上印下自己的痕迹，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情，但是温柔小绵羊突然之间变成了母老虎，这个反差实在是有点大。李肃青怀疑，她自己只是催化剂罢了。
站在边上的婉儿没忍住，噗嗤地笑出了声，又在自家少爷的锋利眼刀之下赶紧闭紧嘴巴。
“小顾大夫，肃青这是得了什么病？”
“气虚不固，导致的头疼发热。还有宫寒之症，过两日她就该来葵水了，到时候要是痛得满地打滚，千万别来找我，想办法转移她注意力，熬过那一个时辰就又能活蹦乱跳了。”
顾知夏此时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讲这些话，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别扭。李肃青？哦，她现在在想念现代的卫生巾和止痛片。
这屋子唯一的一个大男人迟瑞，正在脑子里强行回忆中学时上过的生理课，心里默念了三遍：“这没什么可害羞的。”
药方子写好，婉儿赶紧接过去抓药、煎药。迟瑞假咳了一声，问道：“之前她在迟府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毛病，是怎么染上的？”
“有一次淋雨受凉，落下的病根儿。”指的就是在青峰山的那回，顾知夏模模糊糊讲过去之后，继续道：“这个病慢慢调理会好的，只要病人能够严遵医嘱。”
顾知夏说着说着，语气又严厉了起来。迟瑞忙喏喏称是，保证他一定会好好监督。
顾知夏收拾好药箱，看样子是要走。李肃青蔫蔫地喊道：“别走得这么急呀，我还有事找你。”
“今天有些晚了，我明儿再来。”
“那感情好，来的时候帮我带点金丝阁的枣泥糕，我想吃。”
李肃青的小孩子脾气又犯了，顾知夏失笑地说了句“好”，背上药箱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。
迟瑞则是赶紧在心里默存的“肃青喜好单”上，又记上一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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